近日，阿里法拍平台上正式上架了南通六建建设集团有限公司100%股权的拍卖公告，起拍价2.0354亿元，需缴纳保证金3000万元。截至8月15日17时，尚未有人报名，超过300人设置提醒，近8000人次围观。今年年初，南通六建就曾因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被如皋法院批准重整，但最终还是宣告破产，被迫法拍。伴随着国内房地产行业的重新洗牌，一批知名地产公司财务暴雷，垫资开发带来的财务压力也不断向建筑施工企业传导蔓延。江苏致远建筑工程管理咨询公司总经理乔鹏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南通六建当前的困境既反映了个别建筑企业的经营现状，也折射出南通建筑产业面临的转型压力。
恒大危机波及多家建筑企业
公开信息显示，南通六建从成立至今，已经走过了66年发展历程，曾打造过多个地标性建筑。著名的世界第一高楼迪拜哈利法塔的建设，就有南通六建参与。此外，该公司还参与了金边金界酒店、秦淮新河大桥等地方标志性建筑物的建设。重整前，南通六建下辖15个区域公司，7个专业承包公司和10家参股公司，拥有施工人数3.5万余人，曾先后被评为中国企业500强、中国民营企业500强和国家特级资质企业。事实上，南通六建之前的业绩相当不错，相关财报显示，2018-2021年，南通六建年收入分别为420亿、446亿、489亿和492亿元。南通六建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走向了破产，恒大暴雷是个重要导火索。据乔鹏介绍，恒大在国内多个城市的楼盘建设，都由南通六建负责，比如宝鸡、贵阳和珠海等城市的许多项目。随着恒大暴雷，南通六建也受到严重拖累，债务快速累积，截至今年1月，南通六建作为被执行人的案件超过34起，总金额接近2.7亿元。
另据乔鹏介绍，恒大危机波及的不只有南通六建，多个南通建筑企业都被卷入。例如，南通三建与恒大签订了大量合同，总金额超过85亿元。去年8月，三建在河南某项目工地上贴出了停工告示。告示上表示，因为恒大前期仅付了5%的现金，其他款项均是用商票付的，恒大已经无法承兑，而三建还垫付了4亿多元。恒大暴雷后，南通三建背负案件超过120起，总金额达5亿元。又因为长时间无法还清债务，三建多次被评级机构下调了信用评级，最终因资不抵债而破产重整。
此外，苏中建设是恒大的全面战略合作伙伴，恒大多个著名楼盘，如南宁恒大国际中心、济南恒大国际金融中心等，均由苏中建设负责建造完成。曾经因为背靠恒大，苏中建设的业绩规模迅速扩大，但是自从恒大出现财务危机之后，苏中建设只能握着上百亿无法兑换的恒大商票，寻求破产重整。
“建筑之乡”直面转型难题
“建筑”二字很早便是南通这座新晋“万亿之城”的重要标签。江苏省住建厅公布的数据显示，2021年江苏实现建筑业总产值41642亿元，其中南通达到10612.2亿元，占江苏全省的四分之一，稳居全国地级市首位。南通全市拥有特级资质建筑业企业24家，累计斩获中国建筑工程质量最高奖鲁班奖126个。此外，据统计，2020年末，南通建筑企业从业人员达到210万人，占全市总人口的27%，也就是说每4个南通人中，就有1人从事建筑行业。凭借建筑业的强力支撑，南通成为长三角8座万亿城市之一。
随着建筑行业进入深度调整期，多年突飞猛进的“南通铁军”也迎来了转型的关键期。南通市统计局相关数据显示，2019年南通全市房屋建筑业共完成建筑业产值8094.9亿元，占建筑业总产值比重89.3%，对全市建筑业总产值贡献率达到88%。2012-2021年，南通建筑业总产值虽然从4423.8亿元增长至10612.2亿元，但增速已从两位数增长逐渐下降至去年的5.9%。
在南通市住建局所编制的“十四五”建筑业发展规划中，直言本地建筑业发展面临挑战：我市建筑业高度依赖房地产业，且龙头建筑企业的体量只能算是中等规模，在品牌、资金实力、核心技术、人力资源等方面与头部的央企、国企差距巨大，在房屋公建高端项目、制造业领域大型项目等中高端市场上，我市建筑企业的竞争能力明显不足。
此外，南通建筑业还面临着从业人口大量流失的挑战。从1989年起，南通常住人口就长期低于户籍人口。特别是在过去10多年里，南通每年净流出人数都在30万人左右。与此同时，南通还是我国老龄化最严重的城市之一。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南通当地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22.67%，而全国平均老龄化率仅为18.7%。《南通市“十四五”建筑业发展规划》也指出：“建筑业劳动力供需失衡，建筑工人老龄化将对工程的安全生产、质量、工期形成全面的挑战，甚至影响建筑业的可持续发展。”
深耕“新基建”谋未来
在建筑业全行业深度调整的关键时刻，“南通铁军”能否找到新的出路，将成为南通这座传统建筑大市向建筑强市转变的关键。公开信息显示，最近这几年，南通市政府曾先后出台《关于加快建筑业转型发展的实施意见》《南通市智慧建筑产业三年行动方案(2021-2023年)》等政策文件，在探索生产方式、业务领域转型升级的同时，重点聚焦“新基建”领域，大力鼓励和扶持本地大型建筑企业与央企、国企采用联合体等方式拓展业务领域。今年5月20日，南通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与南通市发改委、南通市财政局等多个部门，联合印发《关于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的通知》，调整经营性用地竞买保证金比例，由出让起挂总价的30%降为20%。对信誉良好、经营稳健的优质房地产开发企业，允许其调度南通市项目的各类保证金等，作为参加主城区土地出让的竞买保证金使用。希望通过加快房地产企业资金回笼速度，促进房地产市场高质量发展，同时缓解建筑企业的资金压力。
此外，8月9日，南通市海门区也推出相关新政，降低普通商品住房用地竞买保证金比例，延长开发项目土地出让金缴款期限为半年结清，对于开发周期长、投资规模大的项目，最长可延至1年。乔鹏表示，海门此次新政明确降低购地保证金缴纳比例、放松预售标准、鼓励融资等政策值得行业关注，而且海门对低层、中层和高层住房项目进行了差异化预售标准。政策对建筑企业的复苏和发展，也有一定推动作用。
南通也在竭力破解“用工难”问题，努力填补建筑师、工匠等建筑行业人才缺口。根据相关规划，到2025年，南通建筑业拟将新增一级建造师等国家级注册师2000名以上，中级工以上建筑工人40万左右。对于建筑企业，乔鹏建议目前以收缩力量、保存实力为主，一方面要降低成本，省去不必要的项目开支和管理成本，建筑企业不能像过去那样过度扩张，要学会过“苦日子”;另一方面要加大转型力度，提升科技水平，可以紧跟云计算、3D打印和人工智能等科技的发展，逐步向数字化转型，智能施工、BIM技术、装配式施工和建筑机器人将成为未来建筑业的标配。
过去，我国房屋建造业务进入门槛低、行业集中度低、整体利润水平也偏低，现在建筑行业的变革更像是一个调整的良机，周遭环境的深刻变化将推动建筑企业向新的方向前进，竞争大、中标难和利润低等问题将倒逼企业转型。乔鹏认为，“南通铁军”可以把握“新基建”的机遇，通过行业内部结构的优化，向技术更为复杂、利润更为丰厚的基础设施建造领域转型发力。在未来新一轮竞争中，相信“南通铁军”还将续写往日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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