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慧能不认识字,但是通晓佛理,并且可以应用到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六祖慧能不会下棋,但懂棋理,可以将佛法思维应用到棋理当中,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下面我来讲讲六祖慧能初到宝林寺时候的故事,为方便大众更好的理解,以下故事将以小说对话情节形式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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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六祖惠能再次重逢曹叔良居士和刘志略,慧能他们三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共同向山涧寺的门口走去。
山涧寺的山门殿内的佛坛上,供奉的是一尊弥勒菩萨。 月光童子和饷法国王的立像侍立左右。
慧能和曹叔良虔诚跪拜。弥勒菩萨似乎在向他们低眉微笑。
刘志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然后,他引导着二人穿过佛殿,走向经堂。经堂里,无尽藏尼师正在诵读《涅磐经》: ....入于空处,出于空处,入识处,出于识处,入无所有处,出无所有处,入于非想非非想处,出于非想非非想处,入无尽定。.....
慧能与曹叔良驻足垂手,肃然而立。刘志略不管不顾,径直跨入经堂,大声喊叫:“姑姑!”
无尽藏狠狠瞪他一眼。
刘志略轻轻打了自己巴掌:“看我这属猪的,光记吃不记打,又按照世俗的称呼叫了。”
既然无尽藏的诵经被打断了,曹叔良和慧能也就走了进来。无尽藏瞄慧能一眼,欢喜地叫道,“哎呀,这不是卢行者吗?你可是稀客!坐,快请坐。”
慧能与曹叔良分别给她行过礼,坐在了方桌两侧。这时,幻静也挑水归来,给他们斟上茶。
无尽藏尼:“你不是一心向道,到微梅拜弘忍为师去了吗? ”
刘志略抢先说:“人家已经学成归来了。”
曹叔良意味深长地说:“我听说,禅宗第五代弘忍大师的东山法门博大精深,玄妙无比。你一年之内,便可尽得黄梅之法,看来非同常人啊!”
慧能谦虚地说:“不敢。师父弘忍不过略微指点了在下两次,便叫弟子下山了。”
无尽藏说:“既然弘忍大师许可你下山,说明你对禅有了甚深心得。不知东山法门宗旨为何?请卢行者略示禅宗法要。”
慧能说:“按照我的理解,所谓禅宗法要,无非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也就是说,人人都有佛性,而佛性本自清静,明心见性,即得成佛。”
曹叔良有些疑惑,问道:“我在幼年的时候,曾经读过《孟子》。孟子提倡"性善’说,他还说过:"人人皆可为尧舜’。如此说来,儒家的道理,岂不是与禅宗一样了吗?”
慧能居然点点头说道:“佛、道、儒,从大道理上说,并无根本性的区别。” 刘志略调侃道:“佛云:不可说,不可说;子曰:如之何,如之何?”
“不可说”,是佛经中常见的术语。因为,佛法精髓,禅宗要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以不可说。“如之何”,在《论语》之中多次出现。刘志略借来问为什么,也算妙趣天成。
慧能一笑说:“古往今来,中土贤圣,西天佛祖,释迦牟尼,孔子、孟子,老子、庄子,他们各自所阐述的宇宙人生的真谛,犹如一道垂直向上的梯子,虽然层次不同,但方向是一致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并不是学佛的人才有佛性,而是佛性人人相同,人人皆可成佛。”
“那么,怎样才能成佛?”无尽藏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顿悟成佛!”
什么顿悟成佛?
室内所有的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的思维像是被巨大的电流击穿了,断路了,但他们的眼神里储满了深深的疑惑。
慧能浅一笑,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顿悟成佛”说,具有怎样的震撼力,比八级地震剧烈,比十二级台风强劲,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使得日月黯淡,星光失色!
他的声音像是二月春风,和煦地吹拂着每个人的心灵:
“你们要明白,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性,即是佛心。心外无法,心外无佛。一切万法,尽在自身之中,成佛,只是在自悟本性。所以,为何不从自心顿现真如本性?”
“我在弘忍大师处,一闻" 无所住而生其心’便大彻大悟,顿见真如本性。因此,我要将顿悟教法推而广之,流布天下,万年传扬,使得一切有缘众生从烦恼苦海中得到解脱。”
无尽藏尼师不顾自己年高德昭,也不管他人怎样惊诧,她五体投地,匍匐在了年纪轻轻的慧能脚下.....
慧能毫无准备,无法从椅子上跳开。他灵机一动,将供桌上的一尊佛像捧在了自己胸前。这样,就是无尽藏给佛顶礼了。
半晌,无尽藏尼师的心境才平静下来。她跪在那里,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向慧能请教:“大师,如何修行,才能顿悟成佛?”
慧能徐徐说道:“禅者不思善,不思恶,各自观心,自见本性,即可顿悟菩提。”
他看到无尽藏并未随着他的开示契入禅要,忽然大叫一声:“无尽藏法师!”
无尽藏下意识地回应:“在!”
慧能笑道:“法师,刚才应声而答的,即是你的真心的作用。你以此不思量的心,起正真般若观照,你会发现,一刹那间,妄念俱灭。”
无尽藏眼睛微闭,静静不动,渐渐地,她的脸上洋溢出一种安详、平和的神采.....
慧能不失时机地引导着她:“ 智慧观照,内外明澈,识自本心。若识本心,即本解脱;若得解脱,即是股若三味,即是无念。什么是无念呢?若是见一切法,心不贪,不染,是为无念。你用的时候,它遍一切处,又不执著一切处,来去自由,无滞无碍。这就是自在解脱。若是识自本心,悟到无念之法,一悟即到佛地,见诸佛境界。你,就是佛!”
无尽藏豁然大悟! 她的脸上泛起了”佛陀当年在灵鹫山拈花之时的那种神秘的微笑,浑身上下似乎放射着奇异的光彩!
室内的其他三个人均被这种景象震惊得如呆如痴,张着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一年,或许是瞬间,无尽藏尼师从开悟的禅悦中醒了过来。她认认真真说道: “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这次,慧能没有再回避。
曹叔良也站起来,整整衣衫,对慧能揖到底, 说:“弟子有眼不识泰山,险些错过善知识,罪过、罪过。”
慧能还礼道:“不敢、不敢。”
不知为什么,刘志略扑哧一声笑了。
无尽藏责怪地瞪他一眼:“笑什么笑,你呀,不学佛、不修禅,整天嘻嘻哈哈。你看人家慧能大师。”
刘志略说:“我就是想到了慧能才笑呢。他从未学过儒家经典,甚至连字都不识,却比我这个读了一辈子书的人更能契入真谛,掌握精华。他也从未听过《涅磐经》,却比持诵了一辈子的您,我的姑姑,噢不,是大师父,他比您还要深得其中三昧。他在东山寺不过舂了八个月的米,却超越七百高僧,一举得到了禅宗衣钵,你说奇怪也不奇怪! ”
无尽藏白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佛说菩萨具备五明。甭说佛法,就连儒、道两家著述、医术、工巧,没有他不精通的。”
刘志略摇着头说:“不会吧?这么神?那不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我才不相信呢。”
曹叔良道:“志略侄儿,你不学佛法,自然不懂,佛道确实不可思议。”
刘志略扫视了大家一圈儿:“你们都是学佛的,大伙一块来蒙我吧?既然学佛能智慧通达,为什么大师父下围棋每次都输给我?慧能,你是肉身菩萨,咱们下一盘棋,如果你能在棋艺上赢了我,我才算真服了你。”
慧能一笑: “对不起,我从来没下过棋。”
刘志略听他这样说,更放心了,摆好棋盘,挑战似的说道:“你们都是佛徒,就我一个独尊儒术,谁敢与我在棋盘上一分高低?”
无尽藏说:“你这是胡搅蛮缠! ”
“您不是说学佛可以五明吗?为什么你们不敢应战?”
幻静一笑,无声无息静坐到棋盘另一端。
师刘志略笑着摇头:“小妹,噢,幻静小师父,你的棋是我教的,你敢跟师父过招?”
幻静一笑,无声地拈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在下边三三星位。
刘志略只好应战。三二十招之后,幻静落到下风,一条大龙被黑棋死死困住。与幻静的愁眉不展相反,刘志略满面春风,得意地说:“快投子认负吧,大龙被困,"潜龙勿用’,没指望了。”
幻静挣扎了两手,局势愈加险恶。刘志略大言不惭地说道:“你学了一年佛,棋艺并末长进。看来。佛学也只是佛学,与其他学问毫无关联。”
幻静脸一红, 起身认负。
慧能却说:“且慢,此局并末分出胜负。”
慧能在棋盘空白处投下子。宛若画龙点睛,棋局上的白龙虽然仍会被截去一节小尾巴,但整个龙身立即生动起来,一飞冲天。而黑棋被这颗白子一点,立即断点毕现,险象环生。
刘志略苦思良久,仍无对策,咕哝道:“你这是什么怪招?”
慧能谈谈-笑:“这一点看似虚飘,实乃是为大龙插翅。所谓"潜龙勿用"因此而变成了"飞龙在天。而你好胜心太强,恨不得一口把别人吞下,过分用强,导致被拦腰斩断。这叫"亢龙有悔’!”
幻静轻轻自语:“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手呢? ”
慧能说“你大执著了。该放时就放下,谈舍弃时就含弃。不但下棋如此,学习佛道亦是如此。不舍弃些什么,又怎么能得到呢?只有空的瓶子,才能灌进醍醐!”
无尽藏、曹叔良及幻静皆颔首称是。
刘志路跳了起来:“慧能,你不是说你没下过棋吗?”
慧能认真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刘志略一撇嘴:“你骗人,没下过棋的人能走出这么巧妙的招数?”
慧能高深莫测地说:“我只是说我没下过棋,并没有说我不懂棋。因为佛道如棋,生活如棋,事事如棋啊!何况,多年以前,在一个山洞里,我曾经旁观过一位禅师与一位道长下过一盘棋。"
“哇,不会吧?你就看过一盘棋,对棋理的理解就如此精妙,莫非.....”
刘志略感到不可思议。
慧能说:“你呀,若想提高棋艺,多读佛经,多修一些禅定与般若吧。”
刘志略问:“什么是禅定、般若?这与下棋有什么关系?”
“通俗地说,心情凝聚是禅定,智慧显发叫般若。人的心量非常广大,如同虚空一样,没有边际,没有方圆,没有大小,也没有颜色,没有上下长短,没有怒喜,没有善恶是非,也没有头尾。像这样超越对立,融化矛盾,不执著、不贪爱,就是般若和禅定。”
无尽藏等三人点头称是,而刘志略却像是坠入了迷雾之中,傻了眼了。慧能拍拍他的肩说:“像刚才,你在棋盘上把对方的棋看成了死敌,一心一意想吃掉对方,征服对方。这样一来,矛盾显现,对立产生,执著贪爱自己的子力,怨恨仇视对方的每一个棋子,你还能够照顾到大局,能有如同虚空的广大心量吗?”
说着慧能瞟了幻静一眼。
幻静一震,心有所悟,合十对慧能一鞠到地, 说: “谢大师开示,指点贫尼修行。”
刘志略又坠入五里云雾了:“他本来在说棋,何时说到佛法啦?”
无尽藏点着他的脑门说:“你呀,不学佛法,怎知慧能大师的妙语如珠?”
天色已经发暗,幻静点亮油灯。
曹叔良问:“大师,你刚才说般若有禅定,那么这二者有什么不同?”
慧能详细开示说:“据我的体会,这二者犹如手心手背,是密不可分的一体的两面。禅定是服若的源头,而般若是禅定的妙用。唯有心神凝聚当中,智慧的光芒才能显发。就像这满星的灯光,灯芯上的灯光是光明的源头,光明却是油灯的功用,二者不可分割。”
刘志路起身倒茶,带起来的风使灯光忽明忽暗。当他坐下之后,灯光不摇晃了,室内便亮堂了许多。
慧能问道:“你们是否觉得,油灯比刚才亮了一些?
众人点点头。
慧能说道:“越是无风静定的灯光,越能显发灵明的光芒。禅定与般若亦是一样,越是甚深禅定,越能激发出般若智慧。”
看到其他人专注倾听的神态,刘志略不禁对佛法大感兴趣,对慧能作揖道:“慧能兄,慧能师父,慧能大师,我跟你学佛成不成?我是不是根基太差?”
“大乘佛法,不但人人可以学,而且人人可以顿悟成佛。”
刘志略满心欢喜:“真的?那,那我哪天成佛?”
无尽藏数落他说:“成佛?就凭你的浮躁劲儿,八辈子也成不了佛。好啦,说了这半天,慧能大师又赶了很远的路,一定饿了。幻静,你去做饭吧。”
慧能说:“你们师徒一定持午(过午不食),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师徒静修了,我还是到志略兄家叨扰一顿吧。”
说完,慧能他们三人起身告别。
慧能的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他虽然不认识字,但是通晓佛理;他不会下棋,但懂棋理。他还告诉我们:用心观照自性,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人的心量非常广大,如同虚空一样,没有边际,没有方圆,没有大小,也没有颜色,没有上下长短,没有怒喜,没有善恶是非,也没有头尾。像这样超越对立,融化矛盾,不执著、不贪爱,就是般若和禅定。
他的心即是佛心,他的行即是佛行,他是真正的禅宗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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