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姬强
中国能源新闻网于琳娜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核心提要
●深化能源贸易的人民币结算有利于加强我国与能源出口国之间的经贸关系，提升我国在能源贸易中的话语权，保障我国的能源供应安全
●需要建立与国内国际双循环格局相配套的风险管理和宏观调控的长效机制与手段，以应对人民币在未来更广泛作为国际能源市场结算货币时，所可能带来的汇率风险、能源价格风险等输入性风险
●推进石油贸易领域人民币结算国际化的最关键一环在于，人民币国际地位和认可度的持续稳步增强。其根本基础源于中长期我国经济稳中向好和货币、财政等宏观政策的稳健
不久前，中国海洋石油集团有限公司与法国道达尔能源公司的进口液化天然气（LNG）交易在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中心完成，并首次使用人民币结算。能源贸易人民币计价，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重要一步。能源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其市场交易机制的拓展不仅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推手，也是国际社会实现合作共赢的重要机遇。此次LNG人民币交易引起了各界的关注，一些业内人士认为，这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重要一步。
近日，中能传媒记者专访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姬强。他表示，虽然我国在能源贸易人民币结算中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展，但是仍需要充分认识到石油贸易领域人民币结算国际化进展面临的困难和挑战，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长期过程，未来我们要加强在人民币跨境支付与清算等方面的国际合作，促进人民币使用范围扩大和信誉度提升。
人民币国际化可提升我国能源贸易安全水平
中能传媒：能源贸易的人民币国际化，对我国有哪些重要意义？这种交易模式有哪些好处？
姬强：人民币国际化是不断增强我国对世界经济影响力的一项长期举措。具体来看，能源贸易人民币国际化对于人民币的国际地位提升以及我国的能源贸易安全具有双重意义。
首先，能源贸易人民币结算能够进一步提升人民币国际结算的广泛度，有利于推进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完善；其次，加强能源贸易人民币结算能够有效规避汇率波动风险，降低企业换汇成本，锁定企业贸易利润；最后，我国作为全球最大的能源进口国，能源贸易在我国贸易中的比重逐步提升，深化能源贸易的人民币结算有利于加强我国与能源出口国之间的经贸关系，提升我国在能源贸易中的话语权，保障我国的能源供应安全。
中能传媒：本次中国海油与法国道达尔进行的首单人民币结算LNG贸易，为何会引发各界的关注？释放了哪些信号？
姬强：实际上，近年来我国一直在不断推进跨境人民币结算，目前全球已经有20多个国家同意使用人民币结算。2022年6月，中国人民银行发布《关于支持外贸新业态跨境人民币结算的通知》，进一步发挥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服务实体经济、促进贸易投资便利化的作用。今年2月和3月，伊拉克和巴西也相继宣布允许在与我国的贸易中直接以人民币结算。
近几年，随着我国能源转型政策的不断推进，天然气在我国一次能源消费中的比重不断上升，相应地，我国的天然气进口依存度也在持续增加。相比于管道气进口，LNG进口受地缘因素和国际政治环境的影响更小，运输方式的灵活性和便捷性更强，也是我国天然气重要的进口方式。2021年，我国超过日本成为全球最大的LNG进口国。尽管2022年，受国际气价高企的影响，我国的天然气对外依存度出现大幅度下降，也依然保持在40%以上。从某种意义上说，作为全球最大的天然气进口国，我国在进口合作方选择上的话语权越来越大，采用人民币结算有助于加强与我国的贸易合作关系，扩大对华的天然气贸易规模。此次，中国海油与法国道达尔进行的首单LNG贸易人民币结算也是我国在油气贸易领域深化人民币结算体系的新突破，是我国实现能源贸易多元化生态的有益实践。
需建立配套机制以应对结算风险
中能传媒：目前，人民币结算国际能源贸易，如煤炭、石油等，交易规模怎样？有哪些问题需要解决？
姬强：目前，以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的国际能源贸易规模还较为有限但增长迅速。以期货为例，截至2022年底，人民币结算的原油期货在全球市场中占比仅有6%，煤炭市场中的占比则更小。但上海原油期货作为我国首个以人民币结算的国际原油期货，其年交易量在刚上市的2018年即达到3100万手，跻身全球前三，而增长至2022年的5358万手则仅用了4年多的时间，未来势必在全球原油交易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是近年来，伊朗、俄罗斯和沙特阿拉伯等全球主要原油输出国先后宣布使用人民币对部分原油出口进行结算。2022年3月，俄罗斯开始同意我国通过人民币购买煤炭。这些变化都将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人民币结算国际能源贸易规模的快速增长。
但不容乐观的是，人民币在国际能源市场结算服务中的推进仍面临较大阻力：首先，受制于国际货币市场上美元等主要世界货币的激烈竞争，人民币在SWIFT等国际支付系统中占比不足3%，国际市场认可度和流通性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其次，我国资本账户尚未完全放开，汇率市场化建设依然在稳步推进当中，人民币目前在兑换、跨境贸易结算等方面还存在一定的限制，制约了人民币更好地作为结算货币参与国际能源贸易；最后，需要建立与国内国际双循环格局相配套的风险管理和宏观调控的长效机制与手段，以应对人民币在未来更广泛作为国际能源市场结算货币时，所可能带来的汇率风险、能源价格风险等输入性风险，并防范其与国内通货膨胀等宏观风险发生耦合。
中能传媒：石油贸易领域的人民币结算国际化，您认为最关键的一环是什么？未来应如何推进？
姬强：虽然我国在能源贸易人民币结算中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展，但是仍需要充分认识到未来石油贸易领域的人民币结算国际化进展面临的困难和挑战，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长期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国内外一些媒体用“石油人民币”替代“石油美元”，来笼统概括当前国际石油贸易领域中结算货币所发生的变化还值得商榷。
在本币结算的双边贸易增多所带来全球能源贸易“去美元中心化”的大背景下，推进石油贸易领域人民币结算国际化的最关键一环在于，人民币国际地位和认可度的持续稳步增强。其根本基础源于中长期我国经济稳中向好和货币、财政等宏观政策的稳健。另一方面，要注意辩证对待人民币在未来更广泛地作为国际石油市场结算货币时，所可能带来的输入性风险问题，在稳步推进金融开放为国内投资者营造更好市场环境的同时，加强宏观审慎的金融监管机制等制度建设。最后，要加强我国在人民币跨境支付与清算、双边与多边货币合作、汇率稳定和金融监管等方面的国际合作，促进人民币使用范围扩大和信誉度的提升。
责任编辑：沈馨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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